曾经的遥远岁月,或许已无人再惦记着那个家族最原始的在这片土地上的生存状态了。但在那消逝的烟火红尘中也有饱满的生命,是我生之为人而骄傲的缩影!
一种冲动,将情感凝于笔端,讲述一段久远的早已被岁月尘封的故事来给您听!
据史料记载,我可爱的家乡彰武,早在明末清初是一片大草原。崇德八年(1643年),皇太极的第九子福临登基,做了顺治皇帝。他的母亲庄妃是科尔沁左翼中旗王公宰桑的女儿。顺治皇帝是科尔沁蒙古王公的外甥,这对科尔沁部是无上的荣耀。科尔沁部便以五千头牛和一万只羊作为贺礼献给朝廷。为了安置这批“牛羊”,顺治二年(1645年)议准,朝廷决定在杨柽木河(今彰武境内柳河)流域设立养息牧场。
清朝历代皇帝把祭祀三陵(永陵、福陵、昭陵)视为神圣的典礼制度,及其重视。祭祀时所需牛羊数量甚多。养息牧场作为皇家牧场牧养的牛羊,专供盛京三陵祭祀之用。
顺治四年(1647年),从察哈尔蒙古八旗调遣牧民到苏鲁克牧场,清代的养息牧场(满语称“苏鲁克”放牧牛羊的草地),当时,每旗调遣两个家族,每个家族调遣两户,共计32户,236口人,分(包、白、罗、邰、洪、赵、王、齐、戴、李、韩、杨)12个姓氏,16个家族。
顺治六年(1649年)四月,这些家族到达苏鲁克养息地,落居放牧。
16个家族分别有不同区域的安置,其中由察哈尔蒙古正白旗敖赛苏木调遣来的“洪姓牧民”落户于今彰武县五峰镇固力本花。
我大费周章的摘录了一段史料,读到此处,聪明的您一定意会到我笔下所要表达了吧!我姓“ 洪 ”,生在家乡这片土地上,对那一段悠悠历史心怀敬仰,对那些走向历史深处的先祖们心怀眷念与感恩!
三百七十二年前,历经两年零四个月,八百多个日日夜夜啊,我的祖先从遥远的北方(察哈尔)迁徙到苏鲁克养息地落居。悠悠岁月,漫漫长路!
我眼前蓦然出现了这样的画面。在空旷的原野上,牛儿拖着勒勒车,缓缓地走在晨光中……远祖们,千里迢迢,跋山涉水,经风沐雨 ——历尽艰辛地开拓着脚下的路。
一个风雪交加的深夜。风呼啸着,发出哨子般的声音,毡房外积雪盈尺,一个身影,穿着皮袍,戴着风帽,提着风灯,冒寒在照顾他的牲畜,他的车辆……那是我的先祖。
视觉里,幻化着他们默默无闻坚忍生活的影迹。
被清廷招募,祖先们是第一代苏鲁克人。他们历尽坎坷来在这片大草原上放牧生活,在这片荒无人烟的土地上生息繁衍,他们把异乡做故乡。在那个饥寒交迫的年代,他们的内心可曾有过无声的呐喊,或是对眼前的生活充满着无穷的向往!
“大林台” 生我养我的地方。
我生在小村庄,长在小村庄,宿命安排,这个小村庄终将是我一生的归宿。
“大林台” 蒙语 “70岁”。蒙语以年龄称人名,这是以人名命名村名。
在“大林台”向北不足五华里处是“固立本花”。“固立本花”蒙语“三个坨子”,这便是我祖先安生立命的所在地。不知几何时,我们的先祖移居“大林台”,现如今,“固力本花” 的洪姓家族少之甚少,他们为何移居在此——“大林台”?或许,村西那条亘古流淌的河流——绕阳河,才能给出最好的答案。
时光荏苒,岁月变迁,不知经历了多少代,当我心生一念,去追寻那段尘封的过往时,能熟知老辈子事的人都已不在了。
在我心中少不得有一丝遗憾。祖先们以牧鞭为笔,以牛羊为文字,在这片土地上书写生命篇章。该有多少代人消逝在历史的长河中?我的家族竟没有谁用真正的笔墨纸张为自己书写人生,记录生活,为后人留下哪怕一点点的精神财富。
奶奶和父辈们的讲述,我只能像串碎珠子一样把它们串联在一起。
我的爷爷在我父亲很小的时候便去世了,我的奶奶离开我们也近二十年了。在我记忆中奶奶永远是个和蔼、安详、可近可爱、鞋干袜净的老人。
奶奶的一生很苦,可从未听她讲过抱怨生活的话。她讲过爷爷、太爷爷、也讲过她自己……
奶奶小的时候家里兄弟姊妹七八个,在那个缺衣少穿的年代,小孩子都是家里的负累,这些吃闲饭的抢饭碗的让大人发愁。
奶奶稍稍长大了,十三岁的时候,我的太爷爷用三石粮下聘礼,奶奶便成了爷爷的小媳妇,成了“洪海氏”。
我的爷爷叫“福山”,我的太爷爷叫什么名字?已经无人知道了。父亲说早些年的事谁记住了那些。那时的人都是拗口的蒙族名,没人上心记着,太爷爷有一个响当当的名字“马官 ”。
我的叔叔是一个做事谨小慎微、为人周全的人。他把他所知道的老一辈人的事与我口口相传。
叔叔说我的爷爷一辈子没作为。爷爷人小体弱全凭两个哥哥帮衬着过日子,爷爷“去”的早。太爷爷到是有一段尽人皆知的光辉历史。
我的太爷爷一生最大的嗜好就是摆弄牲口。一辈子都在为“王爷”放马。十里八村提起“马官”就没有不知道的。
那年月,耕种与边防战事都离不开马匹。为满足朝廷需要,上交贡赋,马匹也为充足八旗所需,在苏鲁克养息地放牧着很多“官马”。
叔叔说现在太爷爷留下的唯一古董就是一口小铁锅了,那小铁锅鞍前马后不知伴随了太爷爷多少年。
“人类所曾做到的最高贵的征服,就是征服了这豪迈而彪悍的动物——马” 太爷爷在我心中是个骑士,因为他享有这份光荣。
太爷爷放牧的马匹到底有多少,没人能知道。
每天天蒙蒙亮,太爷爷打开马圈的圈门,头马走出了二三十里地,马圈刚刚要空下来。当地流传着这样的顺口溜“东至西川,南至北山,跑上一圈,就是一天。” 大意就是,东边有一条“柳河”,西边有一条绕阳河”,南面有一座“五喇叭”山,北面有一座“高山台”山,把这四处连接形成的地域就是太爷爷的放马场。可想而知,马群的气势浩荡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