现如今,在我家的门前有一处五六亩地的大园子,已成了庄稼田。相传,那里便是当初圈马的马场。园子东北脚,曾经的马圈门还在,解放后,早被人移平建了房子。
蒙古民族是马背上的民族。太爷爷练就了一身的骑马本事,他还是驯马高手。
当时,有钱有势的大户人家为了摆阔绰,耀门庭都喂养好马。有些野性十足的马不被拘束,没有节制需要驯化。对此,太爷爷总能赚上一笔钱。
叔叔总是津津乐道地,不厌其烦地讲太爷爷训马的事儿。
太爷爷从来都是自己制做役马的用具,他巧手编制的缰绳、鞍辔不仅好看而且经久耐用。一次,一个大财主送来了一匹烈马让太爷爷驯服它。那匹马少见的顽劣。太爷爷好不容易给马安上所有的装备,刚想骑马一试。那马不屑人照顾,带着太爷爷一溜烟似的便没了影踪。
大半个上午过去了,当马再跑回来的时候,马嘴巴被衔铁勒成的皱纹变了形,身体上留下一道道划痕,全身的汗溻得水洗的一样,蹄子跑得都裂开了。再看太爷爷身子一动不动地贴在马背上,头贴在马脖子上,身上的短褂没了,裤子破了,腿上被刮蹭得一条条的血道子。马鞍跑丟了,他像一只黄蜂死死地叮在了马背上。
人们把太爷爷从马背上搀扶下来,他力气全无。自那以后太爷爷谢绝了所有驯马的访客,只为放马而生活。
为了更深一步了解那一段历史,我走亲访友。
大我近20岁的本家,广权笑容可掬地给我讲起了他的所见所闻的家族史。
就那样,直呼人家的名字似乎是目无尊长,不成体统。我们年纪相差大,但论起行辈来,他要叫我“姑姑”。有几个与我同龄人还叫我“姑奶”呢。我们同村同姓,都是本家。顶着这么大的“称谓”,我也是羞惭了。
广权的祖上确实是大财主,这是上了年岁人的一致肯定,可是不是“王爷”这无从确定。他家是“牧主”,太爷爷是不是为他家放马?这又是个迷。
广权的爷爷叫洪统讯,太爷爷叫“同巴斗”,似乎难以理解?
广权太爷爷治家的时候,已经是家道中落了。他太爷爷去世时他爷爷刚刚12岁。12岁的孩子便开始支撑门户,成了“当家的 ”。当时在他家有个管家,由于“少当家”的年纪太小,家里的大事小情事无巨细都由管家来处理。管家人很精明,有头脑,就在主雇家的家道衰落时,他自己家的日子过得殷实起来了。
不知是哪辈子人的事。广权的祖上开过“钱庄”。钱庄有个很好听的名号“永流河”,钱多的时候五间仓库摆放的铜钱儿在夏季里都长绿毛了。
那一辈子人的富足不能想象。相传,家里有七缸银子埋在了地下,只有老爷和长工知道下落,长工是个聋哑人,老爷突然得了中风,人没了思想意识,银子的事也就不了了之了。
广权说,现如今在固力本花村子后面的五头山的西南脚仍有他们家的祖茔。面积跟解放前相比小的多了,在解放前祖茔占地面积十三亩。当地有一户姓屈的庄户人家看护着茔地。
解放后,打土豪分田地时,他们举家迁至沈阳,投奔他的本家哥哥。他的本家哥哥是留洋的“海龟”,在沈阳居住,投奔哥哥后日子才算勉强过得下去。
我不知道广权是不是也查阅过史料的记载,对于我们祖先300多年前的历史,他了解得面面俱到。
一段历史的记忆,就那么单薄的在我笨拙的笔下产生了。有时在凝思中而有些不安,而我不安的原因,因为我生在这样一个物质丰盈的时代,我们的生活要比老辈人安逸富足得多。
几个世纪过去了,我多年以前的亲人,我上几辈的亲人,他们有谁不是在困窘的生活中坚忍着、坚持着?为着最基本的生计奉献着自己最浓稠的汗水。我们今天的幸福生活是踩着一代一代人的脚印走出来的,所有幸福的获得,是他们用那长满老茧的双手托举着我们拥有的啊!
对于家乡,不由心里选择,只能爱!对于在这片土地上生存过的祖祖辈辈的亲人,我对他们含着无限的怀恋,血液中永远流淌着他们生命的回音。